纪录片的叙事方式要理性化
叙事方式是创作主体认识生活的一种方式,表现为创作者采用怎样的形式将自己前期摄录的声像素材组织成一部完整的作品。这是创作过程中主体(创作者)认识客体(生活)的一种能动行为。所谓理性化则是指创作者在结构作品时不完全随生活流程来进行,而是根据作品的整体风格主动、自觉地来结构作品。
纪录片《龙脊》以潘能高一家为主线来展开这个村庄的故事。创作者把镜头对准这一家人,以静观的方式纪录他们生活的点点滴滴,并以此作为山村社会的缩影。影片还关注了另外一个人物-潘军权,通过他的活动来映衬山村其他孩子渴望改变命运的强烈愿望。以潘能高和潘军权两条线索穿插交织的结构样式,是本片区别于通常的以“三一律” (一条主线、一位人物、一个故事)为结构特征的纪录片的最大特点。这是一种“复调式”的表现样式,通过这两个孩子的行为,让我们多角度、多时空、立体地透视山寨人的精神状态。这样一种叙事结构,体现了散文创作中“形散而神不散”的艺术法则。
在这部作品里,时间是源年从春到夏,由于小寨村太贫困,许多孩子失学了。潘能高、潘纪恩等在校生家庭也很贫困,但他们仍在努力读书。在这样的背景之下编导去发现与捕捉生活中的具体情境。于是有了潘能高的爷爷、潘能高的好朋友潘军权、他们的老师黄翠凤,以及潘纪恩的淘金故事。以一两个人物为支撑点,辐射出新的人物关系,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各自又是怎样表现的?这便构成了《龙脊》在总情境下编织的一张具体情境网。于是便又有了潘能高在课堂得到表扬、爷爷闯考场、爷爷在潘能高吃饭时问分数、潘军权因打人被老师训斥、潘军权受惩罚冲厕所时靠猜拳决定谁拎桶、潘纪恩淘金回来与弟弟的对话等生动情节。在这些情节的展示中,我们熟悉了这些人物的性格与他们的精神世界。
任何纪录片在结构影像素材的过程中,都离不开对主客体的定位,即叙事者与被摄者的关系如何,二者在叙事过程中分别处于什么地位。但是,摄制者与叙事者是两个不同的概念。摄制者指的是负责拍摄和制作的工作人员,叙事者则是剪辑台上假定的陈述行为主体,他与视角一起构成叙事。有时他在片中做些串场、主持、佐证和铺垫性工作,更多的情况下却是隐身幕后,或主观或客观地讲述故事。电视纪实作品的叙事主体在操作层面经常是隐蔽的,不介入或很少介入叙事,尽可能少地留下讲述的痕迹。
《龙脊》中的叙事者虽没有以“我”自称,但时时处处都以“我”的身份存在。比如在潘纪恩从淘金所在地一路回家的一段,潘纪恩小心翼翼地带着辛苦淘来的金粒回家一路上,步履轻快,回到家以后,把金子给邻家女孩看时的喜悦自豪,一系列镜头的选择和运用,足以见藏在镜头后的叙事者的存在。但这种存在又是一种隐蔽的存在,创作者有意淡化了自我形象,克制了自我表现的冲动,在客观纪录的背后表达了一种主观的判断。当然,淡化作者形象并不等于放任自流,作者可以从选题、选材、画面语言等多方面揉入主体意识。马尔丹说:“画面再现了现实,随即进入第二步,即在特定环境中,触动我们的感情,最后便进入第三步,即任意产生一种思想和道德意义。”产生“思想和道德意义”的任务责无旁贷地落在了创作者肩上。尊重生活并不排斥创作者的情感投入和审美思考,当创作者不动声色地对生活保持旁观式的观察和思考时,作者的认识与影像素材所表现出来的本质意义在理性的层面上更容易趋近。